63. 第六十三章

黄昏的阳光透过布洛伊府邸的窗棂洒在长餐桌上，金色的光斑跳跃在烛台和银制餐具上，静谧却不失威严。

莱昂的父亲布洛伊公爵坐在餐桌主位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椅子扶手上，目光审视着坐在对面的莱昂与玛丽娜。桌上的菜肴精致地摆放着，却无人动筷。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紧张感，但玛丽娜却不显怯意。她微微坐直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，眼眸中透着一贯的聪慧与自信。

“莱昂，”布洛伊公爵率先打破沉默，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试探，“你让我邀请这位年轻的小姐来，究竟是为了向我证明什么？还是想说服我改变态度？”

莱昂刚想开口，玛丽娜却抢先一步，语调轻快地回答：“大人，或许两者都有一些。”她的嘴角微微扬起，透着一抹娇俏的狡黠，“不过更重要的是，我希望您能听一听，这场改革对巴黎，乃至整个法国的意义。”

公爵挑了挑眉，似乎对她的直接感到意外，但并未表示不悦。他向身旁的仆人示意上菜，随后靠在椅背上，目光依旧沉稳而审慎。

玛丽娜从随身的文件夹中取出几份精心准备的报告和数据图表，将它们摊在公爵面前。莱昂看了她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。她一向喜欢用直接而有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，而他知道，这正是他的父亲所欣赏的风格。

“首先，我们可以从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开始讲起。”玛丽娜伸出手指轻轻点着其中一份图表，“这是下水道修建前后的数据对比。您可以看到，在试点区域内，居民因饮用不洁水源而患病的比例下降了超过60%。此外，污水的引流使街道的气味和环境卫生都得到了显著改善。”

布洛伊公爵没有说话，只是低头仔细查看数据。他的目光从数字滑向附带的手绘地图，表情中透出一丝若有所思。

“这不是空谈，”莱昂适时补充道，“这些成果是真实的，我们已经收到了许多试点居民的反馈。他们的生活质量得到了切实的提升。父亲，这种改变是有目共睹的。”

玛丽娜点点头，接着说道：“不仅如此，公共浴室的建设也带来了更多的社会效益。”她将另一张图纸递到公爵手中，上面描绘着一座公共浴室的建筑结构，“我们通过合理的费用，让普通市民也能享受到基本的卫生服务。这不仅改善了健康状况，还在某种程度上增强了社会的凝聚力。”

布洛伊公爵抬起头，眉头微微皱起：“增强凝聚力？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玛丽娜语气柔和地解释：“公共浴室不仅是卫生设施，也成为了一个社交场所。普通人得以在那里相互交流，甚至形成了彼此支持的小团体。这些地方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阶级之间的鸿沟。”

听到这里，布洛伊公爵放下手中的图纸，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开口道：“听上去，这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。但莱昂，玛丽娜，你们可曾想过，这样的改革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？”

他的目光落在莱昂身上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：“那些被排挤的贵族，失去了他们的权威；那些依赖传统获利的商人，因为你们的新体系而失去了生意。改革的代价不仅仅是建设成本，还有社会的稳定。”

“父亲，我明白这些代价。”莱昂直视他的父亲，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，“但正因为代价巨大，才更需要有人站出来去推动它。否则，我们就只能永远停留在原地，目睹这个国家被外界甩在身后。”

玛丽娜微微一笑，接过话头：“大人，我可以理解您的担忧。但请您相信，这场改革并不是要摧毁传统，而是赋予它新的生命力。贵族的权威并不会因为卫生设施而减弱，反而会因为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而变得更为稳固。”

公爵的眼神略微放松了一些，目光复杂地看着玛丽娜：“你很聪明，玛丽娜。我相信你和莱昂的能力。但这些改革的确会引发动荡。如果事情失控，你们能否承担得起后果？”

莱昂轻轻吸了一口气，语气中透出一丝隐忍：“父亲，我不否认改革会带来风险。但如果我们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，那布洛伊家族的荣耀又有何意义？我们一直以保护国家和人民为荣，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行动吗？”

公爵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，似乎被他的话打动了。他轻轻叹了口气，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：“或许你是对的，莱昂。我只是担心，你的热情会让你忽略了这些改革背后的复杂性。”

玛丽娜微微一笑，用温和却坚定的声音说道：“大人，正因为改革复杂，我们才更需要您的支持。有了您这样的人站在我们这一边，那些反对的声音就不再那么可怕。”

布洛伊公爵注视着玛丽娜，片刻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：“玛丽娜小姐，你很擅长说服别人。我会再考虑你的提议，但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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